《九日(ri)齊(qi)山登高》是唐代詩人(ren)杜牧(mu)創(chuang)作的一首七律。此詩為安撫友人(ren)張祜的失意情緒而(er)作，詩以看破一切的曠達乃至頹(tui)廢(fei)，來(lai)排遣人(ren)生(sheng)多(duo)憂、生(sheng)死無(wu)常的悲哀，表(biao)現(xian)出封(feng)建知識分子(zi)的人(ren)生(sheng)觀(guan)的落后、消(xiao)極一面。但是此詩看似曠達不羈，而(er)實(shi)內含不平(ping)，因此盡管消(xiao)極頹(tui)唐，而(er)實(shi)際卻不無(wu)不甘落拓消(xiao)沉之意。
九日齊山登高①
江涵秋影(ying)雁初飛，與客攜壺上翠微②。
塵世難逢開口(kou)笑，菊花須(xu)插(cha)滿(man)頭歸。
但將酩酊酬佳(jia)節③，不用登臨恨落暉(hui)④。
古往(wang)今(jin)來只如此，牛(niu)山何必獨沾衣？
①九(jiu)日(ri)：舊(jiu)歷九(jiu)月九(jiu)日(ri)重陽節，舊(jiu)俗(su)登(deng)高飲菊花酒。齊山(shan)：在今(jin)安徽省貴池縣。杜牧在武宗會昌(chang)年間曾(ceng)任池州(zhou)刺史。
②翠(cui)微：這里代(dai)指(zhi)山。
③酩酊（mǐng dǐng）：醉得稀里(li)糊涂。這句(ju)暗(an)用晉(jin)(jin)朝陶(tao)淵明(ming)典故。《藝文類(lei)聚*卷四(si)引“續晉(jin)(jin)陽秋》：“陶(tao)潛嘗九月九日無酒，宅(zhai)邊菊(ju)叢(cong)中摘菊(ju)盈把(ba)，坐其側，久望(wang)，見(jian)白(bai)衣至，乃王弘(hong)送酒也。即(ji)便就酌(zhuo)，醉而后(hou)歸。”
④登臨(lin)：登山(shan)臨(lin)水或登高臨(lin)下，泛指游覽山(shan)水。
江(jiang)水倒映秋影大雁剛(gang)(gang)剛(gang)(gang)南飛，約朋友攜酒(jiu)壺共登峰巒翠微。
塵世煩(fan)擾(rao)平(ping)生(sheng)難逢開(kai)口一笑，菊(ju)花(hua)盛(sheng)開(kai)之時要插滿(man)頭而歸(gui)。
只應縱情痛飲酬答重陽佳(jia)節，不必懷憂登臨嘆恨落日余暉。
人生短(duan)暫古往今來終(zhong)歸(gui)如此(ci)，何必像齊景(jing)公對(dui)著牛(niu)山流淚。
唐(tang)會昌(chang)五(wu)年(nian)（845）張(zhang)祜來(lai)池州拜訪(fang)杜牧，因二人(ren)都(dou)懷才不遇，同命(ming)相憐，故九日登齊山(shan)時，感慨萬千，遂作此(ci)詩。
杜牧（803－853），晚唐詩(shi)(shi)人。字(zi)牧之(zhi)，京兆萬年（今(jin)陜西西安）人，宰相(xiang)杜佑之(zhi)孫。大和進(jin)士，授宏文(wen)(wen)館校書郎。多(duo)年在外(wai)地任(ren)幕僚(liao)，后(hou)歷任(ren)監(jian)察御史，史館修撰，黃州、池(chi)州、睦州刺史等職，后(hou)入(ru)為司勛員外(wai)郎，官終中書舍人。詩(shi)(shi)以七言絕句(ju)著稱，晚唐諸家(jia)讓渠獨(du)步。后(hou)人謂之(zhi)小杜，以濟世之(zhi)才自負。詩(shi)(shi)文(wen)(wen)中多(duo)指陳時(shi)政之(zhi)作。寫景抒情的小詩(shi)(shi)，多(duo)清麗生動(dong)。有《樊川文(wen)(wen)集》二(er)十(shi)卷傳世。
首聯用(yong)白描的(de)手(shou)法寫(xie)雁過江(jiang)上(shang)(shang)南飛，與(yu)客(ke)提壺上(shang)(shang)青山的(de)一副美景。僅用(yong)七(qi)字，把江(jiang)南的(de)秋色描寫(xie)的(de)淋(lin)漓盡致。詩人(ren)用(yong)“涵”來形容江(jiang)水(shui)仿佛把秋景包(bao)容在自己的(de)懷抱里，“江(jiang)涵秋影(ying)”四字精妙的(de)傳(chuan)達出江(jiang)水(shui)之清，“秋影(ying)”包(bao)容甚(shen)廣，不獨指雁影(ying)。“與(yu)客(ke)攜壺”是(shi)置酒會友，兼(jian)之有(you)山有(you)水(shui)，是(shi)人(ren)生樂事，“翠微”來代(dai)替秋山，都流露出對于眼前景物的(de)愉(yu)悅感受。
頷聯為唐詩(shi)名句，夾敘夾議，寫出了(le)詩(shi)人矛盾的(de)(de)心情。“難(nan)逢(feng)”、“須插”的(de)(de)言外之意(yi)是應(ying)把握(wo)當前(qian)及時行樂，不要(yao)無益地痛惜流光，表現了(le)一種通(tong)達的(de)(de)生活(huo)態度。“菊花”是扣(kou)合重陽節的(de)(de)習(xi)俗。
頸(jing)聯與頷聯手法相同，都(dou)采用(yong)了(le)夾敘夾議(yi)的手法，表達了(le)詩人(ren)想(xiang)只(zhi)管用(yong)酩(ming)酊大醉(zui)來(lai)酬答這良辰(chen)佳節，無須在節日(ri)登(deng)臨時為(wei)夕陽(yang)(yang)西下、為(wei)人(ren)生遲暮(mu)而感慨、怨恨，同時也表達了(le)及時行樂(le)之(zhi)意(yi)。“酩(ming)酊”也是扣(kou)合(he)了(le)重陽(yang)(yang)節的習(xi)俗(su)。頷聯和頸(jing)聯都(dou)用(yong)了(le)對比(bi)(bi)(bi)，一(yi)是塵世(shi)不(bu)樂(le)與佳節盡情(qing)快樂(le)的對比(bi)(bi)(bi)，一(yi)是大醉(zui)無憂與怨恨憂愁的對比(bi)(bi)(bi)。兩聯也多(duo)次提到重陽(yang)(yang)。節日(ri)的一(yi)個重要功能，就是使人(ren)們(men)暫(zan)時擺脫(tuo)日(ri)常生活的束縛、拋(pao)(pao)開(kai)日(ri)常生活的煩惱，讓自己的心情(qing)放松片刻。杜牧在這里所表現的正(zheng)是趁著重陽(yang)(yang)節拋(pao)(pao)開(kai)世(shi)事、盡情(qing)放縱快樂(le)的思想(xiang)。
尾聯承上“登臨(lin)恨(hen)(hen)落暉”意，詩人(ren)用齊景公(gong)牛山(shan)(shan)泣涕之事進一(yi)(yi)步(bu)安(an)慰自(zi)己。詩人(ren)由(you)眼前所登池州的(de)齊山(shan)(shan)，聯想到(dao)(dao)齊景公(gong)的(de)牛山(shan)(shan)墜淚，認為像“登臨(lin)恨(hen)(hen)落暉”所感(gan)受(shou)到(dao)(dao)的(de)那(nei)種人(ren)生無常，是古(gu)往今(jin)來盡(jin)皆如此的(de)。既然并(bing)非今(jin)世(shi)才有此恨(hen)(hen)，就不必像齊景公(gong)那(nei)樣獨自(zi)傷感(gan)流淚。以齊景公(gong)的(de)反(fan)例作結，表現了這種曠懷中包(bao)含著(zhu)一(yi)(yi)種苦澀。
此詩通過記敘重陽登山遠眺一事，表(biao)(biao)達了(le)(le)詩人(ren)人(ren)生(sheng)多憂、生(sheng)死無常的悲哀。以看(kan)破一切的曠達乃至頹廢，表(biao)(biao)現了(le)(le)封建知識(shi)分子的人(ren)生(sheng)觀的落后(hou)、消極一面(mian)。
《瀛奎律髓》：此(ci)以“塵世”對“菊花”，開合抑(yi)揚，殊無斧鑿痕，又變(bian)體之俊(jun)者(zhe)。后人得其法，則詩如禪家散圣矣。
《批(pi)點唐音》：此(ci)一意下來，近(jin)似中唐，蓋晚唐之(zhi)可學者。
《批選唐詩》：豪爽(shuang)真(zhen)率，不用雕飾，可想其(qi)人。
《唐詩鼓(gu)吹(chui)箋注》：起句極妙。江涵秋(qiu)影(ying)，俯有所(suo)思也；新雁初(chu)飛，仰(yang)有所(suo)見也。此七字(zi)中，已具無限(xian)神(shen)理，無限(xian)感慨(kai)。
《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(shi)》：一句(ju)(ju)七字，寫出當(dang)時(shi)一俯(fu)一仰，無限神理(li)。異日東坡(po)《后赤壁賦》“人影在地，仰見明月”，便是(shi)(shi)一付印板也，只為(wei)此(ci)句(ju)(ju)起(qi)得(de)好(hao)時(shi)，下(xia)便隨意隨手(shou)，任從承接。或說是(shi)(shi)悲(bei)憤，或說是(shi)(shi)放達(da)，或說是(shi)(shi)傲岸，或說是(shi)(shi)無賴，無所不(bu)可。東坡(po)《后赤壁賦》通(tong)篇(pian)奇快疏妙文字，亦只是(shi)(shi)八個(ge)字起(qi)得(de)好(hao)也（首四句(ju)(ju)下(xia)）。得(de)醉即(ji)醉，義(yi)何(he)怨乎？“只如此(ci)”三字妙絕(jue)。醉也只如此(ci)，不(bu)醉亦只如此(ci)，怨亦只如此(ci)，不(bu)怨亦只如此(ci)（末四句(ju)(ju)下(xia)）。
《五朝(chao)詩善鳴集(ji)》：用舊事只當未(wei)用一(yi)般，善翻新(xin)法。
《唐律偶評》：發端卻暗藏(zang)一(yi)“怨”字。
《唐三體詩評》：此句(ju)（按指“塵(chen)世(shi)難(nan)逢”句(ju)）妙在不實接登(deng)高，撇開“怨”字(zi)。后半卻一氣貫注。
《唐詩繹》：通體渾灝流轉，揮灑(sa)自然，猶見盛唐風格。
《唐七律選(xuan)》：真正宋調之(zhi)祖(zu)。只以三四膾炙人口，故錄之(zhi)、然(ran)熟滑氣(qi)滿(man)行(xing)間矣。
《唐詩貫珠》：起賦景(jing)，次寫事，下六句議(yi)論，另一氣局。格(ge)亦俊(jun)朗松靈。
《中晚唐詩叩彈集》：詔按(an)《風月堂詩話(hua)》謂：結語用景公故事，泛(fan)言古今共盡，非重九故實。愚謂：此正(zheng)影切齊山(shan)登高，亦非泛(fan)言也。
《山滿樓箋注唐(tang)詩七言律》：中二(er)聯(lian)亦只是(shi)自發其一種曠(kuang)達胸襟，然未(wei)必非千秋萬世賣菜傭、守錢(qian)虜之良藥也(ye)。至其抑揚頓挫，一氣(qi)卷舒，真能(neng)化板為活(huo)，洗盡庸腔俗(su)調，在(zai)晚唐(tang)中豈宜得乎？七，一筆束住；“只如此”者，言古往今來，任從何人，斷不(bu)能(neng)翻此局面(mian)也(ye)。
《唐詩成法(fa)》：“難(nan)逢”、“須插”，“但將”、“不(bu)用”，“只如此”、“何(he)必”相呼應。三(san)、四(si)分承(cheng)(cheng)一、二，五(wu)、六合承(cheng)(cheng)三(san)、四(si)。六就(jiu)今說，八就(jiu)古事說，雖似分別，終(zhong)有復意。“塵世”二句(ju)，時(shi)人多誦者，口(kou)吻(wen)亦太熟滑(hua)。
《唐詩別裁(cai)》：末二句影切齊山，非泛(fan)然下筆。
《唐(tang)詩箋注》：通幅氣體豪邁，直逼少(shao)陵。
《歷(li)代(dai)詩法》：明潤如玉。
《唐(tang)詩選勝直解》：通篇(pian)賦登高(gao)之(zhi)景(jing)，而寓感(gan)慨之(zhi)意(yi)。
《瀛(ying)奎律髓匯評》：馮(feng)舒：牧(mu)之(zhi)才大，對偶收拾不住，何變之(zhi)有！查慎行：第四句(ju)(ju)少陵成(cheng)語。何義門(men)：此詩(shi)變幻不測，體自渾成(cheng)。紀昀：前四句(ju)(ju)自好，后四句(ju)(ju)卻似樂天。“不用”、“何必”，字與意并復，尤為(wei)礙格。無名氏(shi)（乙）：次(ci)聯名句(ju)(ju)不磨(mo)，胸次(ci)豁然。
《唐賢小三昧續集》：通首流轉如(ru)彈丸(wan)，起(qi)句尤畫手所不(bu)到。
《桐城吳(wu)先生(sheng)評點唐詩(shi)鼓(gu)吹》：此等詩(shi)，自(zi)杜(du)公外(wai)，蓋不多見，當(dang)為小杜(du)七律中第一。
《唐詩近體》：撫(fu)時生感（“塵(chen)世難逢”句下）。對句忽(hu)拍合“九(jiu)日”，自(zi)然連屬(shu)，故妙（“菊(ju)花須插”句下）。
《養一(yi)齋詩(shi)話(hua)》：晚(wan)唐于詩(shi)非勝(sheng)境(jing)，不(bu)可一(yi)味(wei)鉆仰，亦(yi)不(bu)得一(yi)概抹殺(sha)。予嘗就(jiu)其五七(qi)律名句，摘取數十聯，剖為(wei)三等……上者(zhe)風力郁盤，次(ci)(ci)者(zhe)情思曲摯，又次(ci)(ci)者(zhe)則筋骨盡露(lu)矣(yi)。以(yi)此法更衡七(qi)律，如“江(jiang)涵秋(qiu)影雁初飛，與客攜壺上翠微”……七(qi)言之上也。
《唐宋詩舉要》：吳曰：感慨蒼茫，小(xiao)杜最佳之作。
《詩境淺(qian)說》：極(ji)寫(xie)其清狂之態(tai)耳（“菊花(hua)須插(cha)”句下）。
《隋唐五(wu)代詩詞鑒賞(shang)》：數句既是當日(ri)登山(shan)情(qing)事的(de)記錄，又不局限當日(ri)情(qing)事，而融人了詩人的(de)生活經歷，表現(xian)了一(yi)種通達的(de)生活態(tai)度(du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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