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風賦(fu)》是戰(zhan)國末期文學(xue)家宋玉(yu)創作(zuo)的文學(xue)作(zuo)品。這篇(pian)文章(zhang)以風為(wei)題(ti)材，分為(wei)四個層次(ci)。首(shou)先寫(xie)宋玉(yu)與楚襄王(wang)(wang)間(jian)關于(yu)風的一段對話，提出庶人(ren)(ren)(ren)不(bu)能享受大王(wang)(wang)之風；接著描(miao)寫(xie)風的性(xing)(xing)質和(he)動態；再描(miao)寫(xie)大王(wang)(wang)之雄風的性(xing)(xing)狀，指(zhi)出它“清(qing)(qing)涼增欷，清(qing)(qing)清(qing)(qing)泠泠，愈病析醒，發明耳目，寧體便人(ren)(ren)(ren)”；最后描(miao)寫(xie)庶人(ren)(ren)(ren)之雌風的性(xing)(xing)狀，指(zhi)出它“驅溫致(zhi)濕，中心慘(can)怛，生病造(zao)熱”，不(bu)利(li)于(yu)人(ren)(ren)(ren)。
作(zuo)品采用(yong)夸張的(de)手法(fa)，通(tong)過“大(da)王之(zhi)雄風(feng)”和“庶人之(zhi)雌風(feng)”的(de)對比(bi)描寫，使(shi)大(da)王奢侈豪華(hua)的(de)生(sheng)活(huo)和庶人貧窮悲(bei)慘的(de)生(sheng)活(huo)形成(cheng)鮮明(ming)的(de)對照，揭露(lu)社(she)會生(sheng)活(huo)中不平(ping)等(deng)的(de)現象。通(tong)篇采用(yong)鋪(pu)陳筆法(fa)，刻(ke)畫風(feng)的(de)動(dong)態(tai)十(shi)分(fen)細致。
楚襄王1游于蘭臺(tai)之(zhi)宮(gong)2，宋(song)玉(yu)景差(cha)3侍4。有(you)風(feng)颯(sa)5然(ran)而(er)至，王乃披襟6而(er)當之(zhi)7，曰：“快哉此風(feng)！寡人8所與(yu)庶人9共(gong)10者邪11？”宋(song)玉(yu)對曰：“此獨12大王之(zhi)風(feng)耳(er)，庶人安13得14而(er)共(gong)之(zhi)！”
王曰(yue)：“夫風者(zhe)，天地之氣，溥15暢(chang)16而至，不擇貴賤(jian)高下(xia)而加焉。今(jin)子獨以為寡人(ren)之風，豈有說乎？”宋(song)玉對曰(yue)：“臣聞于師(shi)：枳17句18來(lai)19巢20，空穴來(lai)風21。其(qi)22所托(tuo)23者(zhe)然24，則風氣殊25焉。”
王曰：“夫(fu)26風(feng)(feng)始27安28生哉？”宋(song)玉對曰：“夫(fu)風(feng)(feng)生于(yu)地，起(qi)于(yu)青蘋29之末。侵(qin)淫30溪谷31，盛怒32于(yu)土囊33之口。緣34泰(tai)山(shan)35之阿36，舞于(yu)松柏之下，飄忽37淜(peng)滂38，激飏39熛怒40。耾耾41雷聲42，回(hui)穴43錯迕(wu)44。蹶石45伐木46，梢殺林莽47。至其(qi)將衰也，被麗披離(li)(li)48，沖孔49動楗50，眴煥粲爛51，離(li)(li)散(san)轉移(yi)52。故其(qi)清(qing)涼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，則飄舉53升降54。乘凌55高城56，入(ru)于(yu)深(shen)宮57。邸58華59葉(xie)而振60氣，徘徊于(yu)桂61椒62之間，翱翔于(yu)63激水64之上。將擊芙蓉之精65。獵66蕙67草，離(li)(li)68秦蘅69，概70新夷71，被72荑楊73，回(hui)穴沖陵74，蕭(xiao)條眾(zhong)芳(fang)75。然(ran)后徜徉76中庭77，北上玉堂78，躋79于(yu)羅幃80，經于(yu)洞(dong)房81，乃得為大(da)王之風(feng)(feng)也。故其(qi)風(feng)(feng)中人狀82，直83憯凄84惏栗(li)85，清(qing)涼增(zeng)86欷(xi)87。清(qing)清(qing)泠(ling)泠(ling)88，愈(yu)病析酲90，發明耳目91，寧體便人92。此所謂大(da)王之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也。”
王曰：“善哉論事(shi)93！夫(fu)庶人(ren)之(zhi)風，豈(qi)94可聞乎？”宋(song)玉(yu)對曰：“夫(fu)庶人(ren)之(zhi)風，塕然95起于窮巷96之(zhi)間，堀堁(ke)97揚(yang)塵(chen)，勃郁98煩冤99，沖(chong)孔襲100門。動沙堁(ke)101，吹死(si)灰(hui)102，駭(hai)103溷濁(zhuo)104，揚(yang)腐馀105，邪薄(bo)106入甕牖107，至于室(shi)廬108。故其風中(zhong)人(ren)狀，直憞109溷郁邑110，毆溫(wen)致濕111，中(zhong)心112慘(can)怛113，生病造熱114。中(zhong)唇(chun)115為胗116，得(de)目為蔑117，啗齰嗽獲118，死(si)生不卒(zu)119。此所謂庶人(ren)之(zhi)雌風也。”
1、楚(chu)襄(xiang)王(wang)：即楚(chu)頃襄(xiang)王(wang)，名橫，楚(chu)懷王(wang)之子，周赧王(wang)十七年(nian)至五十二年(nian)（前(qian)298—前(qian)263）在(zai)位。
2、蘭臺(tai)之(zhi)宮：朝(chao)廷收藏典籍(ji)、收羅(luo)文士之(zhi)所，也為楚(chu)王冶游之(zhi)處(chu)，在郢(ying)都以(yi)東，漢(han)北(bei)云夢之(zhi)西(xi)。
3、景(jing)差：楚大夫，《漢書·古今(jin)人表》做(zuo)“景(jing)磋”。“差”為“磋”之省借。
4、侍：站立左(zuo)右(you)侍候，這里指隨(sui)從。
5、颯：風聲。
6、披襟：敞(chang)開衣(yi)襟。
7、當(dang)之：迎著風。當(dang)，對著，面對。
8、寡(gua)人：古代君王對自己的(de)謙(qian)稱，意為“寡(gua)德(de)之人”。
9、庶人(ren)：眾人(ren)，指人(ren)民。
10、共：指共同(tong)享有。
11、邪(xie)：同“耶”，疑問(wen)語氣詞。
12、獨：唯(wei)獨，只是(shi)。
13、安：疑(yi)問(wen)代詞，怎么。
14、得(de)：得(de)以(yi)，能夠。
15、溥：通“普”，普遍。
16、暢(chang)：暢(chang)通。
17、枳：一(yi)種落葉小喬木，也稱枸(gou)橘，枝條彎(wan)曲，有刺。
18、句（gōu）：彎曲(qu)。
19、來：招(zhao)致(zhi)。
20、巢(chao)：用作動詞，筑(zhu)巢(chao)。
21、空穴(xue)來風：有(you)洞穴(xue)的地方就有(you)風進(jin)來。空穴(xue)，連綿(mian)詞(ci)，即孔穴(xue)。
22、其：指“鳥(niao)巢”和“風(feng)”。
23、托(tuo)：依靠(kao)，憑借(jie)。
24、然(ran)：如此(ci)，這樣。
25、殊(shu)：異(yi)，不同。
26、夫(fu)：句首發語詞，無實義。
27、始：開始，最(zui)初(chu)。
28、安(an)：怎樣。
29、青蘋（pín）之末：即青蘋的葉(xie)尖。蘋，蕨類植(zhi)物，多年生淺水(shui)草本。亦稱(cheng)“四葉(xie)菜”，“田字草”。
30、侵淫(yin)：漸漸進入。
31、溪谷：山谷。
32、盛怒：暴怒，形容風(feng)勢(shi)猛(meng)烈。
33、囊（náng）：洞穴。
34、緣：沿著。
35、泰山(shan)：大山(shan)。泰：通“太”。
36、阿(a)（ē）：山曲。
37、飄忽：往來不(bu)定的(de)樣子，此(ci)處形容風很大。
38、淜滂(pang)（péng pāng）：大風(feng)吹打物(wu)體發出的聲音。
39、激(ji)飏（yáng）：鼓動疾飛。
40、熛(biao)（biāo）怒：形容風(feng)勢猛如烈火。熛(biao)，火勢飛揚。
41、耾(hong)耾(hong)（hóng hóng）：風聲(sheng)。
42、雷(lei)聲(sheng)：言(yan)風聲(sheng)如雷(lei)。
43、回穴：風向不定，疾速回蕩。
44、錯迕（wǔ）：盤旋錯雜貌。
45、蹶（jué）石(shi)：搖動山石(shi)，飛沙走石(shi)。蹶，撼動。
46、伐木：摧斷樹木。
47、梢(shao)（shāo）殺(sha)(sha)林莽（mǎng）：摧毀樹(shu)林和(he)野草。梢(shao)殺(sha)(sha)，指毀傷(shang)草木。莽，草叢。
48、被麗(li)、披(pi)離：皆連綿詞，四散的樣子。
49、沖孔：沖進孔穴。
50、動楗（jiàn）：吹動門(men)閂(shuan)。楗，門(men)閂(shuan)。
51、眴（xuàn）煥、粲(can)爛：皆連綿詞，色彩(cai)鮮明、光華燦爛的樣子。
52、離散轉移：形容微風向四處飄散的樣(yang)子。
53、飄(piao)舉(ju)：飄(piao)飛、飄(piao)動的意思。
54、升降：偏義復詞(ci)，“升”意。
55、乘凌：上升(sheng)。乘，升(sheng)。
56、高(gao)城：高(gao)大(da)的城垣(yuan)。
57、深宮：深邃(sui)的宮苑(yuan)。
58、邸(di)（dǐ）：通“抵”，觸。
59、華：同(tong)“花”。
60、振(zhen)：搖動、振(zhen)蕩。
61、桂：桂樹，一種香(xiang)木。
62、椒(jiao)（jiāo）：花椒(jiao)，一種香木。
63、翱翔：形容風像鳥一樣在(zai)空中翱翔回旋。
64、激(ji)水：激(ji)蕩的流水，猶言(yan)急水。
65、芙蓉之精：芙蓉的(de)花朵。精，通(tong)“菁”，即華（花）。
66、獵：通“躐”，踐踏，此(ci)處為吹掠之意。
67、蕙（huì）：香(xiang)草(cao)名(ming)，和蘭草(cao)同(tong)類。
68、離：經歷。《史記·蘇秦列(lie)傳》張守節《正(zheng)義》：“離，歷也(ye)。”
69、秦(qin)蘅：本產于秦(qin)地(di)（今天水一帶）的一種杜衡。
70、概：古代量谷物(wu)時(shi)刮(gua)平(ping)斗斛的器具(ju)，此處為吹平(ping)意。
71、新夷(yi)：即“辛夷(yi)”，又名“留夷(yi)”，一(yi)種香草。
72、被：覆蓋，此處為掠過之(zhi)意。
73、荑(ti)（tí）楊：初生(sheng)的(de)楊樹。
74、回穴沖陵(ling)(ling)：回旋于(yu)(yu)洞穴之中，沖激(ji)于(yu)(yu)陵(ling)(ling)陸之上。沖，沖撞。陵(ling)(ling)，通“凌”，侵犯。
75、蕭條眾(zhong)芳：使各種(zhong)香(xiang)花香(xiang)草凋零衰(shuai)敗(bai)。蕭條在此(ci)處用為動詞。
76、倘(tang)佯(yang)（cháng yáng）：猶“徘徊(huai)”。
77、中庭(ting)(ting)：庭(ting)(ting)院(yuan)之中。一說即位(wei)置居中的庭(ting)(ting)院(yuan)。
78、玉堂：玉飾的殿堂，亦為(wei)殿堂的美稱(cheng)。
79、躋（jī）：上(shang)升(sheng)，登(deng)上(shang)。
80、羅(luo)幃（wéi）：用絲羅(luo)織成的帷幔(man)。
81、洞房(fang)：指宮殿中深(shen)邃的內室(shi)。洞，深(shen)。
82、中（zhòng）人狀：指風吹到人身上的(de)樣子。中，吹中，吹到。狀，狀況，情(qing)形。
83、直：特意，特別。
84、憯（cǎn）凄：凄涼、悲痛(tong)的樣子。
85、惏栗：寒冷(leng)的(de)樣子。
86、增：通“層”，重復(fu)，反復(fu)。
87、欷（xī）：唏噓。本是嘆息或嘆息聲，這里是說在酷熱的(de)天氣(qi)，遇到(dao)一陣清涼的(de)風(feng)吹來，不禁爽快地舒(shu)了一口氣(qi)。
88、清清泠（líng）泠：清涼的樣子。
89、愈病：治好(hao)病。
90、析酲（chéng）：解酒。酲，病(bing)酒，酒后(hou)困倦眩暈的(de)狀態。
91、發明耳(er)目：使(shi)耳(er)目清明。發，開。明，使(shi)之明亮。
92、寧體便人：使身體安寧舒適。
93、論事：分(fen)析事理(li)。
94、豈：通“其”，表(biao)示期(qi)望。
95、塕(weng)（wěng）然：風忽(hu)然而起的樣子。
96、窮巷(xiang)：偏僻小巷(xiang)。
97、堀(ku)（kū）堁（kè）：風吹起灰塵(chen)。堀(ku)，沖起。堁，塵(chen)埃(ai)。
98、勃郁：抑(yi)郁不(bu)平。
99、煩冤：煩躁憤(fen)懣。
100、襲(xi)：入。
101、沙(sha)堁：沙(sha)塵(chen)，沙(sha)土。
102、死灰：冷卻的灰燼。
103、駭：驚起。此處(chu)為攪動(dong)之意。
104、溷（hùn）濁：指污穢骯臟之物。溷，通“混”。
105、腐馀（yú）：腐爛的(de)垃(la)圾。
106、邪薄：指風從旁(pang)侵入。邪，通(tong)“斜”。薄，迫近。
107、甕(weng)牖（wèng yǒu）：在土墻上挖一(yi)個圓(yuan)孔鑲入(ru)破(po)甕(weng)做成的窗(chuang)戶。甕(weng)，一(yi)種圓(yuan)底圓(yuan)口的陶(tao)制器。牖，窗(chuang)戶。
108、室廬：指庶人所(suo)居住的簡陋(lou)小屋。廬，草屋。
109、憞（dùn）溷：煩亂。
110、郁(yu)邑：憂悶。
111、毆溫(wen)致濕(shi)：驅來(lai)溫(wen)濕(shi)之氣，使人得濕(shi)病(bing)。毆，通“驅”。
112、中心：即(ji)心中。
113、慘怛（dá）：悲慘憂傷。怛，痛苦(ku)。
114、造(zao)熱：得熱病。
115、中(zhong)唇(chun)：吹(chui)到人(ren)的嘴(zui)唇(chun)上。
116、胗（zhěn）：唇上生的瘡。
117、得目為蔑：吹進眼(yan)里就得眼(yan)病。
118、啗齰嗽獲（dàn zé sòu huò）：中風后(hou)口動的樣子。啗，吃。齰，咬。嗽，嚼。嗽，吸吮。獲，大叫。
119、死生(sheng)不(bu)卒：不(bu)死不(bu)活(huo)。此言中風(feng)后的(de)狀(zhuang)態。生(sheng)，活(huo)下來(lai)，指(zhi)病愈。卒，通“猝(cu)”，倉卒，比較快地(di)。
楚襄(xiang)王(wang)在蘭臺宮游玩，由宋(song)玉、景(jing)差陪(pei)同。一陣風(feng)(feng)颯颯吹來，楚襄(xiang)王(wang)就敞(chang)開衣襟迎著(zhu)吹來的清風(feng)(feng)說：“這(zhe)風(feng)(feng)好爽快(kuai)呵！這(zhe)是(shi)我與(yu)百姓(xing)共(gong)同享(xiang)受的嗎？”宋(song)玉回答道：“這(zhe)只是(shi)大(da)王(wang)享(xiang)受的風(feng)(feng)，百姓(xing)怎么能與(yu)王(wang)共(gong)同享(xiang)受它(ta)呢！”
楚襄王(wang)說(shuo)。“風是天地間流(liu)動(dong)的(de)(de)空氣，它(ta)普遍而暢通無阻地吹(chui)(chui)送過(guo)來，不(bu)分貴賤高下，都能(neng)吹(chui)(chui)到。現在你(ni)卻認為只(zhi)有我才能(neng)享受它(ta)，難道(dao)有什么理由嗎？”宋玉(yu)答道(dao)。“我聽老師說(shuo)，枳樹彎曲多叉，就容(rong)易招引鳥來作窩。有空洞的(de)(de)地方，風就會(hui)吹(chui)(chui)過(guo)來。由于(yu)所依(yi)托的(de)(de)環境條件不(bu)同，風的(de)(de)氣勢也就不(bu)同了。”
楚(chu)襄王(wang)(wang)問(wen)道：“那(nei)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，最初是從哪里(li)(li)生(sheng)成(cheng)(cheng)的呢？”宋玉答道：“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在(zai)(zai)(zai)大(da)地上生(sheng)成(cheng)(cheng)的，從青翠小草尖上興起(qi)，逐漸擴展到(dao)山(shan)谷，在(zai)(zai)(zai)大(da)山(shan)洞口(kou)怒(nu)吼，沿著(zhu)大(da)山(shan)坳，在(zai)(zai)(zai)松柏林(lin)下狂(kuang)舞。疾(ji)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往來不定，形成(cheng)(cheng)撞擊物(wu)體的聲(sheng)音；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勢(shi)迅疾(ji)飄揚(yang)，猶如怒(nu)火飛(fei)騰，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聲(sheng)如雷，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勢(shi)交錯相雜(za)。飛(fei)砂走(zou)石，大(da)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摧樹折木，沖擊森林(lin)原野。等薊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勢(shi)逐漸平(ping)息(xi)下來，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力微弱(ruo)，四面散開，只能(neng)透(tou)進(jin)小孔，搖動(dong)門栓了。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定塵息(xi)之(zhi)后，景物(wu)顯得鮮明(ming)燦(can)爛，微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漸漸向四面飄散。所以(yi)使(shi)人(ren)感(gan)到(dao)清(qing)涼舒暢(chang)的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，就(jiu)飄動(dong)升降，凌越高高的城(cheng)墻，進(jin)入深(shen)(shen)(shen)深(shen)(shen)(shen)的王(wang)(wang)宮。它(ta)(ta)吹(chui)(chui)動(dong)花草，散發(fa)香氣，在(zai)(zai)(zai)桂樹和椒樹之(zhi)間往來回旋，在(zai)(zai)(zai)疾(ji)流的水(shui)(shui)徊(huai)(huai)上緩緩飛(fei)翔(xiang)。于(yu)是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吹(chui)(chui)拂水(shui)(shui)上的荷花，掠過蕙草，分開秦蘅(heng)，吹(chui)(chui)平(ping)新夷，覆蓋在(zai)(zai)(zai)初生(sheng)的草木之(zhi)上，它(ta)(ta)急劇回旋沖擊山(shan)陵，致(zhi)使(shi)各種芳(fang)草香花凋零(ling)殆盡。然后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就(jiu)在(zai)(zai)(zai)院子(zi)里(li)(li)徘徊(huai)(huai)，向北吹(chui)(chui)進(jin)宮室，上升到(dao)絲(si)織的帷帳里(li)(li)，進(jin)入深(shen)(shen)(shen)邃的內室，這(zhe)才(cai)成(cheng)(cheng)為大(da)王(wang)(wang)的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了。所以(yi)那(nei)種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吹(chui)(chui)到(dao)人(ren)身(shen)上，其情狀簡直凄涼、寒冷得很，清(qing)涼的冷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使(shi)人(ren)為之(zhi)感(gan)嘆(tan)。清(qing)清(qing)涼涼的，既能(neng)治病，又可(ke)解酒，使(shi)人(ren)耳聰目明(ming)，身(shen)心安寧，這(zhe)就(jiu)是所說的唯大(da)王(wang)(wang)所有的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(feng)(feng)呀！”
楚(chu)襄王說(shuo)。“你對這(zhe)件事解說(shuo)論述得太好了！那(nei)么老百(bai)姓(xing)(xing)的(de)(de)(de)風(feng)，是(shi)不(bu)是(shi)也可(ke)以說(shuo)給我聽(ting)聽(ting)呢？”宋玉回(hui)(hui)答(da)說(shuo)：“老百(bai)姓(xing)(xing)的(de)(de)(de)風(feng)是(shi)從冷落偏僻的(de)(de)(de)小巷中忽然(ran)刮起來的(de)(de)(de)，揚起的(de)(de)(de)塵土，煩(fan)躁憤懣地(di)回(hui)(hui)旋盤(pan)轉，沖擊空隙，侵(qin)入(ru)門戶(hu)。刮起塵沙，吹(chui)散灰(hui)堆，攪起污穢骯臟的(de)(de)(de)東(dong)西，揚起腐爛的(de)(de)(de)垃圾，歪(wai)歪(wai)斜(xie)斜(xie)逼近(jin)用破甕口做的(de)(de)(de)窗戶(hu)，一直吹(chui)到(dao)百(bai)姓(xing)(xing)住的(de)(de)(de)草屋里。所(suo)以那(nei)種風(feng)吹(chui)到(dao)人(ren)身上(shang)(shang)，其情狀簡直令人(ren)心煩(fan)意亂，憂郁苦悶，受到(dao)悶熱之氣，得了濕(shi)病(bing)，使(shi)人(ren)內心愁昔，生病(bing)發燒。風(feng)吹(chui)到(dao)嘴唇上(shang)(shang)就(jiu)生唇瘡(chuang)，吹(chui)剄眼睛(jing)上(shang)(shang)就(jiu)使(shi)得眼睛(jing)紅腫，受風(feng)得病(bing)后(hou)使(shi)人(ren)嘴巴抽搐(chu)，咬牙吮咂、大叫，陷于半死不(bu)活(huo)狀態。這(zhe)就(jiu)是(shi)所(suo)講的(de)(de)(de)老百(bai)姓(xing)(xing)的(de)(de)(de)雌風(feng)呀。”
襄(xiang)王(wang)的(de)父親(qin)懷(huai)王(wang)昏(hun)庸無能(neng)(neng)、剛愎(bi)自用，他(ta)聽信讒言，疏遠賢臣，拒諫飾非，始而為秦(qin)使張儀的(de)花言巧語(yu)所(suo)惑(huo)，背齊聯秦(qin)，繼而輕舉(ju)妄動大舉(ju)伐(fa)秦(qin)，喪(sang)師失(shi)地，最后為秦(qin)昭王(wang)所(suo)誘，客(ke)死于異(yi)國。襄(xiang)王(wang)繼位后，不僅沒有改弦更張，遠小(xiao)人而親(qin)賢能(neng)(neng)，反(fan)而變本加厲，至于忘記君國大仇(chou)，與秦(qin)聯姻結好，其(qi)腐朽愚(yu)昧有甚(shen)于懷(huai)王(wang)。
據《史記·楚世家》記載，懷王(wang)(wang)(wang)(wang)于(yu)(yu)頃(qing)襄王(wang)(wang)(wang)(wang)三(san)年(nian)(nian)(nian)客死于(yu)(yu)秦(qin)后，“襄王(wang)(wang)(wang)(wang)七年(nian)(nian)(nian)，楚迎婦于(yu)(yu)秦(qin)，秦(qin)楚復平。”“十四年(nian)(nian)(nian)，楚頃(qing)襄王(wang)(wang)(wang)(wang)與(yu)秦(qin)昭(zhao)王(wang)(wang)(wang)(wang)好(hao)會于(yu)(yu)宛(wan)，結和親。”“十六(liu)年(nian)(nian)(nian)，與(yu)秦(qin)昭(zhao)王(wang)(wang)(wang)(wang)好(hao)會于(yu)(yu)鄢。”“十九年(nian)(nian)(nian)，秦(qin)伐楚，楚軍(jun)敗(bai)，割(ge)上(shang)庸、漢北地(di)予秦(qin)。……二十一年(nian)(nian)(nian)，秦(qin)將白(bai)起遂拔(ba)我(wo)郢，燒先王(wang)(wang)(wang)(wang)墓夷(yi)陵(ling)。楚襄王(wang)(wang)(wang)(wang)兵(bing)敗(bai)，遂不(bu)復戰，東北保于(yu)(yu)陳城。”于(yu)(yu)此可見楚襄王(wang)(wang)(wang)(wang)不(bu)思振作、與(yu)殺父(fu)仇人(ren)握手言(yan)歡終(zhong)于(yu)(yu)慘敗(bai)以至(zhi)割(ge)地(di)遷都等種種衰敗(bai)之狀。
楚國(guo)(guo)的國(guo)(guo)勢雖然日趨式(shi)微，可是作為國(guo)(guo)君的襄王卻(que)沉(chen)湎于驕奢淫(yin)佚的生活中。他帶著侍臣(chen)們(men)到處游賞，或登高唐(tang)之(zhi)(zhi)臺，或游云(yun)夢之(zhi)(zhi)浦(pu)，想(xiang)入非非，樂而忘返（見宋(song)玉的《高唐(tang)賦》與(yu)《神女賦》）。襄王如此(ci)追求享受而置(zhi)國(guo)(guo)家衰敗于不顧，身為侍臣(chen)的宋(song)玉感到憂(you)慮，于是便(bian)借風為題，寫了這篇賦。
宋玉(yu)(yu)，戰國(guo)(guo)末期辭賦(fu)(fu)家(jia)。據(ju)記載(zai)，為楚(chu)(chu)國(guo)(guo)鄢（今屬(shu)湖北）人。出身(shen)寒微(wei)，曾事楚(chu)(chu)襄王，為小臣，不得志(zhi)，是(shi)(shi)屈(qu)原之后楚(chu)(chu)國(guo)(guo)有(you)名(ming)的(de)辭賦(fu)(fu)家(jia)。王逸《楚(chu)(chu)辭章(zhang)句(ju)》中說宋玉(yu)(yu)是(shi)(shi)屈(qu)原的(de)學生。《漢書(shu)·藝文志(zhi)》載(zai)有(you)宋玉(yu)(yu)賦(fu)(fu)16篇，但篇目已不可考證。《隋(sui)書(shu)·經籍志(zhi)》載(zai)有(you)《宋玉(yu)(yu)集》三卷，現已亡佚。其中《登徒子好(hao)色賦(fu)(fu)》廣為流(liu)傳。
宋玉(yu)辭賦抒(shu)發了寒士(shi)的不(bu)平之鳴，觸及了楚國的黑暗統(tong)治。然而更多(duo)的是(shi)自(zi)我懷才(cai)不(bu)遇的哀嘆，窮愁失志的悲吟。他(ta)的作品鋪陳排比，描寫細(xi)膩，辭意婉轉，情(qing)景(jing)交融，在藝術上有(you)所創(chuang)新和貢(gong)獻，對漢代(dai)辭賦創(chuang)作有(you)很大(da)的影響(xiang)。
全文可據楚王(wang)與宋玉的四(si)次問答(da)而分為四(si)段。
第一段，宋玉提出風有大王(wang)之(zhi)風和庶人之(zhi)風的不同(tong)。
第二段，引(yin)“枳(zhi)句(ju)來巢，空穴來風(feng)”的(de)(de)成語作(zuo)譬，說明風(feng)的(de)(de)氣勢因所依托的(de)(de)環境條件而有(you)不同。
第(di)三(san)段，先(xian)描(miao)(miao)繪風(feng)(feng)(feng)的(de)(de)產生過程與由盛到(dao)衰的(de)(de)動態，然(ran)后分三(san)層敘寫“大(da)王之(zhi)(zhi)雄風(feng)(feng)(feng)”。第(di)一層，從“故其清(qing)涼雄風(feng)(feng)(feng)”到(dao)“入于深宮(gong)”，寫這股(gu)“雄風(feng)(feng)(feng)”的(de)(de)興起；第(di)二層，從“抵華葉而振氣”到(dao)“乃得為大(da)王之(zhi)(zhi)風(feng)(feng)(feng)也(ye)”，描(miao)(miao)敘“大(da)王之(zhi)(zhi)風(feng)(feng)(feng)”的(de)(de)形(xing)成，并(bing)寫出了宮(gong)苑內韻富麗景象(xiang)；從“故其風(feng)(feng)(feng)中人”到(dao)“此所謂大(da)王之(zhi)(zhi)雄風(feng)(feng)(feng)也(ye)”，交代了“大(da)王之(zhi)(zhi)雄風(feng)(feng)(feng)”的(de)(de)特點和“寧體便人”的(de)(de)效(xiao)果。
第四段，寫“庶人(ren)(ren)之雌(ci)風(feng)(feng)(feng)”，也分三層。從“王曰(yue)：善哉，論(lun)事”到“沖孔襲門”為第一(yi)層，記述(shu)“雌(ci)風(feng)(feng)(feng)”的興起；從“動沙堁(ke)”到“至于室廬”為第二層，介紹(shao)這(zhe)股“雌(ci)風(feng)(feng)(feng)”形成的過(guo)程，第三層，從“故其(qi)風(feng)(feng)(feng)中人(ren)(ren)”到“此所謂庶人(ren)(ren)之雌(ci)風(feng)(feng)(feng)也”，描寫“庶人(ren)(ren)之雌(ci)風(feng)(feng)(feng)”的特性及其(qi)致人(ren)(ren)“生病造(zao)熱(re)”的惡果。
文章把風分為“大王之雄風”和(he)“庶(shu)人之雌(ci)風”來加(jia)以描寫(xie)，是托物寫(xie)意，反映了(le)王侯貴(gui)族生活(huo)的奢侈和(he)平(ping)民百姓的貧(pin)窮(qiong)苦難，客觀上揭示了(le)當時社會貧(pin)富(fu)懸殊(shu)的不(bu)平(ping)等現象。作者諷諫楚(chu)襄王，希望(wang)他(ta)不(bu)要再沉溺(ni)于(yu)養尊處優、淫樂無度的生活(huo)中；對(dui)于(yu)庶(shu)民的疾苦，也表(biao)示了(le)一定的同情。
一、想象豐富
文(wen)章以風(feng)為(wei)題材，從“楚襄王游于蘭(lan)臺之(zhi)宮，宋(song)玉、景差侍(shi)。有風(feng)颯然而(er)至”開始，至“此所謂庶人之(zhi)雌風(feng)也”結束，緊扣住風(feng)展開描寫，完(wan)全(quan)得力于作(zuo)者的(de)想象。
作(zuo)者(zhe)想(xiang)(xiang)象(xiang)(xiang)風(feng)(feng)的(de)(de)(de)(de)形成是“生于(yu)地，起(qi)于(yu)青(qing)蘋之(zhi)(zhi)末”；想(xiang)(xiang)象(xiang)(xiang)風(feng)(feng)的(de)(de)(de)(de)擴展是“侵淫(yin)溪谷，盛怒(nu)于(yu)土囊之(zhi)(zhi)口。緣泰山之(zhi)(zhi)阿，舞于(yu)松(song)柏之(zhi)(zhi)下”；想(xiang)(xiang)象(xiang)(xiang)風(feng)(feng)勢(shi)的(de)(de)(de)(de)迅猛(meng)是“飄忽淜滂(pang)，激飏熛怒(nu)。耾耾雷聲，回穴錯迕。蹶(jue)石伐木，梢殺(sha)林莽”；想(xiang)(xiang)象(xiang)(xiang)風(feng)(feng)勢(shi)的(de)(de)(de)(de)平息是“被麗(li)披離，沖孔動楗。眴(xuan)煥(huan)粲爛，離散轉移(yi)”。作(zuo)者(zhe)還想(xiang)(xiang)象(xiang)(xiang)了(le)風(feng)(feng)“入于(yu)深宮”和“起(qi)于(yu)窮巷之(zhi)(zhi)間”的(de)(de)(de)(de)不同情景。沒(mei)有這些細致入微的(de)(de)(de)(de)想(xiang)(xiang)象(xiang)(xiang)，就沒(mei)有感(gan)人的(de)(de)(de)(de)藝術魅力，也就不能起(qi)任何(he)的(de)(de)(de)(de)諷諭(yu)作(zuo)用。
自然界的(de)(de)風(feng)只有(you)強(qiang)弱之不同，而沒有(you)什么(me)“雄(xiong)風(feng)”、“雌風(feng)”的(de)(de)區別(bie)(bie)，更沒有(you)打上(shang)什么(me)大(da)王和庶人(ren)的(de)(de)標志。作者對兩極(ji)分化(hua)、貧富懸殊(shu)的(de)(de)社會現實深(shen)有(you)感慨(kai)，于是(shi)想象出風(feng)有(you)雌雄(xiong)之別(bie)(bie)，雄(xiong)風(feng)屬(shu)于君王，雌風(feng)屬(shu)于庶民。其意在于通過這種奇特的(de)(de)想象、藝術的(de)(de)夸張，以(yi)達到勸誡楚王的(de)(de)目(mu)的(de)(de)。
二、鋪敘周密
賦的(de)(de)主要表達手段(duan)是鋪(pu)陳。劉勰在《文心雕龍》里談到(dao)作賦時指出：“擬諸(zhu)形容，則言務纖(xian)密。”此文就是用語纖(xian)密、鋪(pu)敘(xu)周全的(de)(de)典范(fan)。關于風(feng)由形成至平息的(de)(de)描(miao)寫(xie)(xie)(xie)，鋪(pu)敘(xu)就極(ji)其(qi)周密，文章對“大王(wang)之(zhi)雄風(feng)”的(de)(de)精細刻劃：“故其(qi)清涼雄風(feng)，則飄舉升降，乘凌高(gao)層(ceng)，入于深(shen)宮(gong)。抵華葉而(er)振氣，徘徊于桂椒之(zhi)間，翱翔(xiang)于激(ji)水之(zhi)上(shang)。將擊(ji)芙蓉之(zhi)精，獵蕙(hui)草，離秦(qin)蘅，概新(xin)夷，被(bei)荑(ti)楊，回穴(xue)沖陵，蕭條(tiao)眾芳。然(ran)后徜徉中(zhong)庭，北上(shang)玉堂，躋于羅帷，經(jing)(jing)于洞房，乃得(de)為(wei)(wei)大王(wang)之(zhi)風(feng)也。”作者在交代了(le)(le)風(feng)由“乘凌高(gao)層(ceng)，入于深(shen)宮(gong)”之(zhi)后，細敘(xu)其(qi)經(jing)(jing)宮(gong)苑，抵“中(zhong)庭”，上(shang)“玉堂”，穿“羅帷”，至“洞房”的(de)(de)歷程，一路寫(xie)(xie)(xie)來(lai)，不厭其(qi)煩。關于花(hua)草樹(shu)木之(zhi)類(lei)，更是細細著墨，極(ji)力刻劃。除了(le)(le)“華葉”、“眾芳”的(de)(de)概述外，樹(shu)寫(xie)(xie)(xie)了(le)(le)桂樹(shu)、花(hua)椒樹(shu)、新(xin)夷樹(shu)、楊樹(shu)，花(hua)寫(xie)(xie)(xie)了(le)(le)荷花(hua)，草寫(xie)(xie)(xie)了(le)(le)蕙(hui)草、杜蘅，盡情描(miao)畫了(le)(le)宮(gong)苑的(de)(de)美麗(li)。關于“庶人之(zhi)雌風(feng)”，作者也極(ji)盡鋪(pu)陳之(zhi)能事(shi)。“故其(qi)風(feng)中(zhong)人”以(yi)下，以(yi)“直(zhi)憞溷(hun)郁(yu)邑，毆(ou)溫致濕(shi)，中(zhong)心慘怛，生(sheng)病造熱。中(zhong)唇(chun)為(wei)(wei)胗，得(de)目為(wei)(wei)篾，啗齰(cuo)嗽獲，死生(sheng)不卒(zu)”等句，從體(ti)(ti)內(nei)寫(xie)(xie)(xie)到(dao)體(ti)(ti)外，詳細地描(miao)繪出這(zhe)股“雌風(feng)”給“庶人”所帶來(lai)的(de)(de)痛(tong)苦(ku)，形象地反映出平民百姓極(ji)其(qi)悲慘的(de)(de)生(sheng)活。周密的(de)(de)鋪(pu)敘(xu)，達到(dao)了(le)(le)情盡意足的(de)(de)效果。
三、對比強烈
文(wen)章以(yi)“大(da)王之(zhi)雄(xiong)風”和“庶人之(zhi)雌風”對比(bi)描述的方法，顯示出楚王生活(huo)的豪奢和庶民生活(huo)的凄苦(ku)，以(yi)寄托諷(feng)諫(jian)(jian)之(zhi)意。因此對比(bi)越(yue)強(qiang)烈，就越(yue)反映楚王與庶民生活(huo)條件的天壤(rang)之(zhi)別，越(yue)能起到(dao)諷(feng)諫(jian)(jian)的作用。
作者處處將“大王(wang)之(zhi)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”與“庶人(ren)之(zhi)雌風(feng)(feng)”進行對(dui)(dui)比(bi)。從(cong)風(feng)(feng)的產生(sheng)來看(kan)(kan)，“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”起(qi)于(yu)“高城”之(zhi)上(shang)，氣象不(bu)凡；“雌風(feng)(feng)”起(qi)于(yu)“窮(qiong)巷(xiang)之(zhi)間”，顯得卑俗。從(cong)風(feng)(feng)的走(zou)向來看(kan)(kan)，“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”入于(yu)“深宮(gong)”，達于(yu)“洞房”，那(nei)里富麗堂(tang)皇；“雌風(feng)(feng)”入于(yu)“甕(weng)牖(you)”，至(zhi)于(yu)“室廬”，那(nei)里凋(diao)敝破敗，從(cong)風(feng)(feng)所(suo)吹(chui)動(dong)(dong)的物體來看(kan)(kan)，“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。吹(chui)拂著(zhu)“桂椒”、“芙蓉之(zhi)精”、“蕙草”、“秦蘅”等(deng)等(deng)，芳香襲人(ren)；“雌風(feng)(feng)”則“動(dong)(dong)沙堁，吹(chui)死灰，駭溷濁，揚腐馀”，致使臭氣熏天。從(cong)風(feng)(feng)吹(chui)到人(ren)的身上(shang)所(suo)產生(sheng)的影響(xiang)來看(kan)(kan)，“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”“愈病(bing)析(xi)酲，發(fa)明(ming)耳目(mu)，寧體便人(ren)”，效果(guo)極佳；“雌風(feng)(feng)”卻“生(sheng)病(bing)造熱，中唇為(wei)胗，得目(mu)為(wei)蔑(mie)”，帶來可怕的災(zai)難。通過詳盡(jin)的多方面的對(dui)(dui)比(bi)，突(tu)出“雄(xiong)風(feng)(feng)”與“雌風(feng)(feng)”的截然不(bu)同，這就深刻地(di)揭(jie)露了(le)人(ren)與人(ren)完全不(bu)平等(deng)的社會現實。
四、辭采華麗
賦(fu)文(wen)講求詞藻華(hua)麗(li)。這篇文(wen)章鋪(pu)采摛文(wen)，辭藻艷麗(li)，這在(zai)描寫“大王之雄風”一段(duan)里表現最為(wei)突出。那些芳香鮮麗(li)的(de)(de)花草、精致(zhi)(zhi)華(hua)美(mei)(mei)的(de)(de)宮室，無不展現于(yu)作(zuo)者的(de)(de)筆下(xia)，顯(xian)(xian)示出悅目(mu)的(de)(de)繪畫之美(mei)(mei)。作(zuo)者還喜歡使(shi)用駢辭儷句(ju)(ju)，如“徘(pai)徊于(yu)桂椒之間，翱(ao)翔于(yu)激水之上”，“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唇為(wei)胗，得目(mu)為(wei)蔑(mie)”，“回穴沖陵(ling)”，“愈病(bing)析酲”，“寧體(ti)便人”，“沖孔襲門”，“驅溫致(zhi)(zhi)濕”，“生病(bing)造熱(re)”等(deng)等(deng)，或兩(liang)(liang)(liang)句(ju)(ju)成(cheng)偶(ou)，或句(ju)(ju)中(zhong)(zhong)(zhong)自對，看(kan)上去美(mei)(mei)如聯璧(bi)，讀起來瑯瑯上口，造成(cheng)圓環動(dong)(dong)聽的(de)(de)音樂(le)之美(mei)(mei)。在(zai)三、四兩(liang)(liang)(liang)段(duan)里，都有(you)(you)四個動(dong)(dong)賓結構的(de)(de)三字句(ju)(ju)：寫“雄風”是(shi)“獵蕙草，離秦蘅(heng)，概新夷，被荑楊”，寫“雌風”是(shi)“動(dong)(dong)沙堁，吹死灰，駭溷(hun)濁，揚腐馀”。這兩(liang)(liang)(liang)組句(ju)(ju)子短(duan)促有(you)(you)力，在(zai)兩(liang)(liang)(liang)段(duan)中(zhong)(zhong)(zhong)遙相對應(ying)，而動(dong)(dong)詞的(de)(de)變換，又使(shi)它們(men)在(zai)嚴整之中(zhong)(zhong)(zhong)顯(xian)(xian)現出參差(cha)之美(mei)(mei)。由此(ci)觀之，宋玉的(de)(de)《風賦(fu)》確實開了漢賦(fu)辭采華(hua)麗(li)的(de)(de)先河(he)。
劉(liu)勰(xie)：宋玉《風(feng)》、《釣》，爰錫(xi)名號，與詩畫境，六義附庸，蔚成大國。
孫(sun)月峰：命意造語(yu)，皆入神境，然卻(que)又(you)是(shi)眼(yan)前、口頭(tou)掉(diao)出，全不(bu)艱深(shen)費力，允為(wei)賦家絕技。
周平(ping)園：此賦(fu)體似散文，但(dan)其漸畫風處，有王者(zhe)、庶人不同，且(qie)押腳俱用韻，自是賦(fu)體，已開(kai)《赤壁(bi)》、《秋聲》等賦(fu)之(zhi)先(xian)；而篇法劈分兩(liang)扇，前后遙對(dui)，局亦本之(zhi)《周書·秦誓(shi)》篇。
梅(mei)曾(ceng)亮(liang)：居深宮之中，有池沼(zhao)之觀(guan)，花木之娛，玉(yu)堂羅帷之適，豈知庶民之所居者(zhe)，乃窮(qiong)巷饔牖沙堁(ke)之中，穢(hui)濁(zhuo)腐馀之側乎(hu)？莊言(yan)之，殊索然無味，借風之所經歷言(yan)之，而君民苦(ku)樂之懸(xuan)絕自見，是為(wei)神妙而不可測也。
黃徹：東坡謂宋(song)玉對楚王雄(xiong)風(feng)，譏其(qi)知已不知人也。
劉熙(xi)載：宋玉《風(feng)賦》出(chu)于《雅》；《登(deng)徒(tu)子好色賦》出(chu)于《風(feng)》，二(er)者(zhe)品居最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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